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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頁本報記者 周 亮 通訊員 劉 路
2月10日下午，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，讓湖北省武漢市救助管理站全站上下懸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電話那頭傳來的，是“嚶嚶”的哭泣聲，是全站人員焦急等待且最不愿意聽到的消息：37歲，武漢市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員吳騫的生命，因勞累過度感染肺炎，永遠定格在了這個本應(yīng)大放光芒的年齡。
最后一次護送
1月16日中午，武漢市救助管理站接到一個特殊求援：漢口火車站發(fā)現(xiàn)一名獨自坐火車來漢的9歲失聰男孩，現(xiàn)已聯(lián)系到家人，需要救助站盡快護送回廣州!
此時正值春運，救助站除了開展常規(guī)的救助管理工作之外，還同步開展了“春運困境群眾援助”“寒冬送溫暖”等助困活動，人手十分緊張，很難臨時抽調(diào)出工作人員執(zhí)行這次任務(wù)。身為救助管理科調(diào)度員的吳騫便毫不猶豫地把自己“派”了出來。其實，他也已經(jīng)連續(xù)工作多日了。
跟家里電話打了招呼后，吳騫扛起背包，和其他3名同事立即趕往火車站，在休息室見到了等待回家的困境兒童。
春運期間本來就一票難求，一下要解決4個人的往返車票和孩子的去程車票，更是難上加難。作為護送領(lǐng)隊，吳騫一到車站就忙著協(xié)調(diào)鐵路工作人員、制訂往返計劃、購買車票。雖然最終確定回程無票，但他們?nèi)匀涣x無反顧地踏上了護送路程。
孩子溝通困難且活潑好動，一路上的照料需要格外費心。16日晚10點，當把孩子平安交到在站臺上等候多時的父親時，吳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他跟同事說：“看到他們父子在過年前團圓，心里暖暖的，很有成就感。”
沒有返程車票，在與車站有關(guān)方面協(xié)調(diào)后，護送人員一行終于得以進入當晚最后一班返漢列車的餐車。此時，已是16日晚上11點半。
餐車座位有限，吳騫借口“坐一天火車了，怪難受的，我站著舒展筋骨”，把座位讓給了同事。半夜，同事看不見吳騫四下尋找，發(fā)現(xiàn)他盤腿坐在列車狹長走道的角落里，睡著了……
17日凌晨4點，吳騫一行抵達武漢。眾人分別時，他很歉疚地對女同事們說：“下次給你們安排正常的差，不能讓你們半夜回家了，這次是我的‘鍋’。”
對于救助站工作人員來說，這么急、這么晚、這么累的護送，再正常不過。但正是這樣一次再普通不過的護送，卻成了吳騫的最后一次。
17日早上7點，回家休息了不到4個小時后，吳騫像往常一樣提前1個小時出現(xiàn)在單位，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。同事問他“為什么沒多休息一天”。他說：“春運高峰期，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。我這個調(diào)度人員要是歇了，你們非得想死我。”
誰也沒想到，這句玩笑話成了日后同事們心中隱隱的痛。
18日一早，吳騫突發(fā)高燒。此后，新冠肺炎疫情在武漢愈演愈烈，而吳騫則高燒不退。家人、朋友、同事都覺得他還年輕，一定能戰(zhàn)勝病魔凱旋而歸，就連他自己都在朋友圈說“做了好事要有好運啊”!然而，事與愿違，肺部CT出現(xiàn)問題、呼吸越發(fā)困難……吳騫的情況越來越糟，于2月10日經(jīng)搶救無效離開了他愛的人們和愛他的人們。吳騫的母親因相似癥狀仍在雷神山醫(yī)院接受治療，親人至今還不忍將獨子病逝的消息告訴老人。
粗獷男孩的細致
2010年，吳騫大學畢業(yè)后考入武漢市救助管理站，并選擇了風險最大的流動救助科。初入工作崗位，就要面對可能患有傳染性疾病、精神疾病、心理疾病的流浪乞討人員，對吳騫的愛心、耐心和責任心是極大的考驗。但這個年紀輕輕的小伙子交上了讓眾人滿意的答卷。
流浪乞討人員蓬頭垢面，他不會嫌棄掩鼻躲避，總是沖在前救助。有的受助人員戒心很強、過度防備，他和善親切、輕聲細語地和他們溝通交流。如果有年老體弱身殘的受助人員，他會主動上前攙扶……在一次次歷練中，80后的吳騫從隊員成長為隊長，并于2014年莊嚴宣誓成為共產(chǎn)黨員。
2018年，救助管理站調(diào)度崗出現(xiàn)了空缺。站領(lǐng)導找吳騫談話征詢意見，沒想到他二話不說欣然領(lǐng)命，接下了這個“燙手的山芋”。之所以這樣說，是因為該崗位需要協(xié)調(diào)全站資源、統(tǒng)籌車輛人員，完成無行為能力受助對象的護送任務(wù)。在派差中如何一碗水端平，在護送中如何做好保障，歷來是一個難題，不但需要調(diào)度員有大公無私的奉獻情懷，還需要有運籌帷幄的統(tǒng)籌能力和科學有效的協(xié)調(diào)能力。
吳騫上任后，每天提前1個小時到崗，捋思路、擬計劃、查線路，提前摸清受助人員的基本情況、身體狀況、護送緊急程度和目的地。對工作人員的排班情況、身體狀況，甚至家庭困難，他也盡可能全面掌握，以便組建最適合的護送隊伍。比如，情緒急躁的受助人員，他就安排耐心細致的工作人員護送;肢體殘疾的受助人員需要身體強壯的工作人員護送，便于攙扶;路程遠、護送難度大的受助人員，則安排責任心強的工作人員護送……對于護送患有傳染病的受助人員這樣的“急難險重”任務(wù)，吳騫總是默默地安排在自己頭上。在做好站內(nèi)調(diào)度的同時，吳騫還鉆研鐵路線路，熟知各種換乘方案，確保了護送隊伍往返順利。
救助管理科科長劉勇評價道：“調(diào)度崗不但要了解受助人員，還要了解工作人員。這個小伙子全都做到了。”自從吳騫擔任調(diào)度員后，全站對派差的認可度、滿意度大大提升，護送途中也未發(fā)生過一起意外事件。這個看似粗獷的男孩，細致地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。
囑咐戛然而止
翻看吳騫的朋友圈，他和大多數(shù)80后一樣，偶爾玩玩手機游戲，喜歡吃火鍋擼串，收藏動漫手辦，不停地喊著要減肥、要健身，跟兩個伢一起玩耍時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。1月21日高燒不退，隔汗巾換了一條又一條后，他還推送了一條“奧利給”的朋友圈給自己打氣。
隔離期間，吳騫還惦記著救助管理站和未完成的工作。“救助站內(nèi)的大廳和漢口火車站的救助點，還是要搞個測體溫的，形勢不樂觀。”“那個孝感籍的受助人員在護送日程上，看現(xiàn)在的疫情情況，要不要調(diào)整方案?”“跟我一起出差的3個同事身體狀況如何?有沒有問護送回廣州的那個孩子身體怎么樣?”“你們做好防護，特別是站內(nèi)受助人員，近期別安排護送了。”……他的叮囑在2月7日戛然而止。那天，他發(fā)了最后一條信息：“每天咬牙檢查，就是為了身后的她們。期待我的拐點早點到來。”
然而，他終究沒有等來拐點。
2月10日，吳騫病逝的消息傳來，救助管理站工作人員瞬間淚目。大家在微信群里緬懷他的點滴，不愿接受這個敦厚善良、天性開朗的大男孩永遠離開的事實。
他送了無數(shù)人回家團圓，最終，自己卻沒能回家。
吳騫，春天不遠了，待武漢的櫻花爛漫時，救助站歡迎你回家看看，站在院子里盛開的櫻花樹前，看人間安好。
(來源：中國社會報2020.2.2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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